近些年,我和文友劉建成打交道頗為經常,他的年齡比我稍大,我習慣稱他“老劉”。讓我尤為感動的是,大凡我的文章見報,他都會夾帶一兩份報紙,踩著一部老舊的自行車,送到我家來。在一次文友聚會上,意外獲悉他的曲折多難的人生經歷,讓我感觸頗深。近日專訪老劉,耳聞目睹,受益匪淺。 老劉家在鯉城108小區。一套普通的三居室套房,每個房間都有書架,上面擺滿古今中外書籍。臨街的一間是老劉的臥室,書架上放滿諸多地市區縣的志書和年鑒。顯然,這就是他退休后所從事的工作。我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《仙游年鑒》,翻開一看,原來他還是負責總纂的。居中的小客廳也不寬敞,門邊置放一架舊式腳踏風琴,中間擺設一套老舊沙發。墻上掛著一幅書法家陳光池書贈的扇形書法作品,內容“古邑文明志書載,華章格子匠心凝”是對老劉退休后老當益壯從事志書工作的盛贊。還有兩幅是仙游畫家黃葉贈送的國畫??亢蟠暗呐P室,有只與書架相鄰的老舊的電腦桌,是老劉的“筆耕園地”,桌子上下也疊滿了書報。墻中間掛著老劉自己書寫的宋代陸游《卜算子·詠梅》的詩,陸游的豪邁清雄與不畏饞毀、堅貞自守的崚嶒傲骨,無疑熏陶了老劉。 大概是年齡相仿的緣故,我和老劉無論聊起什么話題,皆能投機,他給我講了許多生動的故事。 老劉退休前在仙游縣教育局任德育專職干部,多次受到各級表彰。從他書柜里珍藏的一大摞榮譽證書,可以看出他任職期間樂于奉獻,業績斐然,是一個不忘初心、兢兢業業的好黨員、好干部。退休之后,他積極參與縣政府地方志和年鑒編纂工作,也取得卓著成效,屢獲好評。他堅持筆耕不輟,先后在多家刊物上發表散文300多篇,許多文章在全國性的征文活動中獲獎,已出版《人生如歌》《歲月有情》《筆情墨趣》等散文集3部,并加入了福建省作家協會。 有位名人說過,一個作家最大的財富莫過于他有一個不幸的童年,老劉也不例外。他自幼失去父母,寄人籬下,受盡欺凌,常遭蔑視。童年的苦難經歷,造就了他的自立自強和不負韶華、只爭朝夕的品格。而那些不幸的往事,卻成了他日后寫作的豐富材料。有道說“不經一番寒徹骨,怎得梅花撲鼻香”。經過嚴寒折磨的人,分外珍惜陽光的溫暖;歷盡艱難苦困的人,特別感謝黨和政府的關懷。從逆境中走出的老劉,自初中二年級開始,就養成每天寫日記的習慣,并能持之以恒,60年如一日,勤奮筆耕,樂此不疲。不論在病中,或在旅途,只要有片刻余暇,他都會執筆記錄心得體會。 在他臥室的床邊,有一只簡陋的書柜,里面收藏著大小不一、形狀各異的日記本約有40多本。這些日記本不僅是老劉一生的“錄音盤”,也是時代發展變化的印記。隨著電腦時代的來臨,老劉又將他的日記從以往的“爬格子”轉型為“敲鍵盤”,至今保存在電腦里的日記已達200多萬字(不含手寫日記)。今年元旦前夕,他因病在廈門醫院治療,手術期間雖然動彈不得,但他仍堅持通過口述,讓看護的子女記錄,一出院就馬上整理補上電腦。翻開老劉的日記,我發現里面有不少意蘊豐富的警策之句,至今讀來依然意味雋永,益人心智。這些密密麻麻的字跡背后,潛存著他一生孜孜以求、勤勉努力、教書育人、刻苦創作的奮發精神。 老劉始終不忘魯迅先生說的一句話,讀書“必須如蜜蜂一樣,采過許多花,這才能釀出蜜來,倘若叮在一處,所得非常有限……”魯迅先生的精彩比喻,使老劉明白一個道理:要讓自己的文字跟得上時代步伐,和新時期的主旋律合拍,必須博覽群書。在老劉的書桌下,堆積了許多報紙、雜志、書籍等,全是平時搜集的文學類刊物,一有時間就翻閱,以期提高自己的寫作水平。 音樂是老劉的擅長和愛好,也是業余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,即便在艱難時期,也未嘗疏離。他自幼接觸民族樂器,對于吹拉彈唱,寫歌編曲,無不熟諳。上個世紀70年代,還曾被縣文化部門看上,邀請他參加縣文化館組織的文藝宣傳活動。老劉也是莆田市曲藝家協會會員,他創作了許多歌頌祖國、歌頌家鄉、歌頌校園的歌曲。他邊說邊欣然拿來二胡奏起《二泉映月》。美妙的音樂一直伴隨著老劉那酸甜苦辣的人生。 而今的老劉,除了上班外,讀書和寫作依然是他的主打任務。雖已年逾古稀,且剛動過手術,但手腳依然麻利,思維依舊敏捷,在本地一些刊物上不時可見他的文章。他總有干不完的事兒,使不完的勁兒,讀不完的書,寫不完的文章。 清代詩人祁雋藻有首詩曰:“品若梅花香在骨,人如秋水玉為神。骨氣乃有老松格,神妙直到秋毫巔?!崩蟿⒌娘L骨,老劉的品格,恰如詩中所喻的梅花一樣堅貞高雅,一樣在寒冬中怒放,在霜雪中挺立。 告別老劉時正值黃昏,夕陽紅遍整個鯉城,也映照著蘭溪之畔那棵百年不老的大榕樹。波光粼粼的木蘭溪水,在晚霞中泛著金光。我衷心祝愿老劉,一如既往,繼續發光發熱。 |